长安

一个没有感情的存稿机器

【酥肉】乘风



“末日”后的重建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满目疮痍的世界百废待兴,它仿佛在说,还有希望的,快努力吧。

刘人语再一次遇到苏芮琪的时候,是在巷口的垃圾箱背后。

“是你?”

刘人语惊呼。

她在前一天运送感染体出城焚烧的时候见过苏芮琪,无菌车路过的时候人们骚动了一下,苏芮琪随着进城的人一起躲到了已经经过检查的商队卡车下,刘人语低头捡联络器的时候和苏芮琪对上了眼。

那双眼睛有一秒的惊慌,随即就变成了哀求,苏芮琪的衣服有些破了,看上去灰头土脸,眉眼却仍有蓬勃的生机。

“刘研究,怎么了?”

“没事,联络器掉了。”

“你戴好,小心走丢了。”

刘人语一直知道想进城不容易,如果没有东西给他们,很容易被检查士兵诬陷易感期,然后送到隔离区。

刘人语就是在隔离区工作的研究员,今天送出去焚烧的,就是没有度过易感期丧尸化的人。

“你怎么在这?”

苏芮琪听到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见到刘人语却又松了一口气。

“我没有金子,想偷偷进城被发现了。”

果然像刘人语猜测的那样,苏芮琪表现得有些为难。

“我真的很健康,没有任何伤口。”意识到刘人语的目光看向她的小腿时,苏芮琪赶紧改了口“我是说进城的时候,我很健康,腿……腿是刚才逃跑的时候被划伤的……”

声音渐渐降低,苏芮琪咬着嘴唇,连自己都知道这样的理由有多站不住脚。

“我家在楼上,你先跟我回去吧,伤口赶紧处理一下。”

苏芮琪有一秒的错愕,随即就满是惊喜,迅速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跟在刘人语身后。

一个城外的人,带着伤口,刘人语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这样的举动有多危险……

自从当上研究员,刘人语接触过的易感期和感染体不计其数,她亲眼见过一个前辈被丧尸化的感染体撕得粉碎,却也见过更多的亲人分离,无数人费尽心机进城只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新纪元的人们对丧尸深恶痛绝,一切有可能丧尸化的人都会被隔离,只要你符合易感的条件,就会被当成最可怕的病毒对待。

关上门干巴巴地交换了彼此的名字,苏芮琪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于是站起来走了两步,却被墙上的某个物体吸引了目光。

“这是什么?”

“这是吉他。”

刘人语在调配消毒剂,一串叮叮当当的响动让她回过头,苏芮琪正对吉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她轻轻拨弄,却又在听到响动后小心翼翼地缩回手。

“吉他是什么?”

“一种乐器,末日以前很多人用它弹奏音乐。”

“那你会么?”

“会一点。”

苏芮琪把吉他取下来递给了刘人语,她的脸上带有期待的神色,微微弯起来的眉眼和嘴角有一丝讨好的意味,苏芮琪笑起来很好看,充满了生机,刘人语很少在这个世界看见这样的表情。

这个世界的人们总是警惕而压抑的。

刘人语接过吉他,坐到了最近的椅子上,清了清嗓子,她最近从爸爸生前的几件白体恤上又发现了几曲谱子,她写了些词,这就是一首歌了,苏芮琪是第一个听众。

轻轻拨动琴弦,音乐从刘人语的指尖流出,苏芮琪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她甚至轻轻跟着哼了起来。

刘人语弹了很久,停下来的时候,苏芮琪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眼角眉梢带着轻松愉悦的神色,还有月光的清晖。

不知不觉扬起的嘴角让刘人语意识到,自己也很久没有笑过了,拿过调配好的消毒剂为苏芮琪处理好伤口,她不希望苏芮琪去隔离区那种地方,她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一个人能够健康的生活。

第二天的隔离区又有几个刘人语负责观察的人彻底感染,嘶吼声响彻隔离区。

虽然现在丧尸化的概率在逐年下降,但总有人熬不过隔离区里压抑的氛围。

其中有一个老人,刘人语还记得他刚进来的时候经常和自己说话,不像别人总是慌张地询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老人是出生在末世里所剩无几的人了,听说过末日前的繁华,也见过末日时的血腥,他和刘人语讲过很多很多故事。

“乱世最能看出人心。”

刘人语记得这句话。

老人早年的时候曾经在逃亡的车队中救了一个青年人,但那个人最后杀了老人的妻子抢走了保险柜里的黄金独自跑进了安全区,后来甚至做了指挥官,现在也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刘人语目送无菌车出城,她想象不到苏芮琪没了生气的样子。

迫切回到家,刘人语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是苏芮琪在加热蔬菜。

“以前听大人说放了酱油更好吃,果然是真的。”

苏芮琪笑着递上一盘有些焦黄的白菜,刘人语尝了尝,说实话,还不如她做的。

“伤口好点了吗?”

苏芮琪把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下让刘人语解开了纱布,伤口是正常的红色,没有腐坏,有结痂的迹象,这是今天唯一让刘人语开心的事。

“你从哪里来的?”

苏芮琪口中说出的地点刘人语知道,是前段时间被铲除的小型防护区,因为里面出现了一个感染体。

“我那时候正打猎,在山上看到军队就赶紧跑了。”

苏芮琪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习以为常。

刘人语打开了两份速食餐加热,白菜还是没法抵消一天的饥饿。

“你今天还可以唱歌给我听吗?”

苏芮琪跟在她身后,眼巴巴地瞟着客厅里的吉他。

“我今天有些累……”刘人语想要拒绝,却在与苏芮琪四目相对的时候改了口,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让刘人语想到了很久以前在郊外见到的一只小老虎,小老虎刚出生没多久,带着对世界的期盼,眯了眯湿漉漉的眼睛蹭了蹭刘人语的腿……“吃完饭吧。”

“好!”

苏芮琪猛地点了点头,模样开心极了,彻底和刘人语脑海里的小老虎重合……

“你笑起来真漂亮。”

刘人语在苏芮琪真挚的目光里愣了愣,然后微微扭过了头没有说话,她知道苏芮琪在说自己,但她不太习惯这样直接的表达方式。

苏芮琪很快吃完了速食餐,抱着吉他在客厅里等着刘人语,看上去有几分得到了一块肉般的雀跃。

刘人语清了清嗓子故意调试了很久的音调,苏芮琪托着腮的样子有些着急,却在看到刘人语忍不住扬起的嘴角时大声拆穿了她——

“啊!你已经调好了对不对!”

指尖的音乐不再忧伤,而是变得欢快,苏芮琪跟着节奏晃动脑袋,脚尖轻轻点地就像在打着节拍。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城中心做音乐家?”

“因为我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趋炎附势?又或者别的……

“你不会什么?”

“音乐不应该被玷污。”刘人语摇摇头,没有再回答苏芮琪的问题,而是问她:“苏芮,你有梦想吗?”

“我吗?我的梦想啊……”苏芮琪皱着眉,看上去有些苦恼,但想了一会还是站起来张开双臂,可惜这间封闭的盒子里没有风,只有气流卷起了她的碎发,但声音却是如此有力:“我想有掌握风的超能力!”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有掌握风的超能力,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一直生活在空中,那样,我还能带你去风里唱歌。”

苏芮琪看着刘人语,歪头笑的样子格外很认真。

第二天隔离区是难得平静得一天,没有人感染。

刘人语打算一会去买一些砂糖,她猜苏芮琪一定会喜欢甜甜的味道。

“刘研究,快启动戒备,要送人进来了。”

又有人要被隔离了。

这是刘人语习以为常的工作之一,如果没有见到那个即将被隔离的人的话,她的情绪不会有任何波动。

“刘研究,这个易感逃到你家里,还把你家翻得一团糟,幸亏好发现得早,你还没有回家,不然就太危险了!”

刘人语愣在了原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只是剧烈的心跳已经出卖了她——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怎么会是苏芮琪?

手臂上一看就是抓人的倒钩拉扯出来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脸颊微微有些肿起,在见到刘人语的瞬间,嘴唇微微颤了颤,却什么也没说,如同一个陌生人。

“刘研究?”

“哦,好,知道了……你们,是怎么抓到她的?”

“她在城中心附近鬼鬼祟祟的被人发现了,我们后来跟踪她就看见她进了你家,她后来承认她是想混进城中心,但发现我们在跟踪她就想找地方躲起来,这些城外的野人真是坏心眼……”

负责押送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刘人语已经无心在听。

苏芮琪不适合这种地方。

但现实却是苏芮琪已经被关进了这种地方。

一个个玻璃隔间就像无数细长的棺木,关住了一具具行尸走肉,将他们与对这个世界的希望一同埋葬。

刘人语看着苏芮琪注射麻醉后被锁在墙壁上,又打了各种各样的常规药剂,比她手臂还粗的针管往她的身体里注入无数人工合成化学品,用冰冷的机器毫不留情地清洗创口,苏芮琪却麻木地没有任何表情,刘人语知道是因为药剂的作用,但她仍然没有办法把这个颓废的人和她脑海中的苏芮琪联系起来。

下班的时间,刘人语回到家中,那里果然一片狼藉,她能想象苏芮琪发现自己暴露后是怎么努力地摆脱与她的关系,苏芮琪砸了所有的东西,以显示这里只是来了一个临时入侵者,跟这里的主人没有关系。

哦对,除了那把吉他,刘人语在床下发现了它,它被布匹小心心地包裹起来,完好无损。

消毒剂的味道如同隔离区里的气息一样冰冷,刘人语收拾完屋子,离宵禁已经不足半小时,看着时间一点点跳动,她终于拿起钥匙赶到了隔离区,她想见苏芮琪。

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失去了光线后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城中心闪烁着明亮的光,苏芮琪为什么要去那里?

“刘研究?今天不是我值班吗?”

“我想起早上有个实验药剂没冷冻,过来处理一下,可能宵禁前回不去,今天就我值班吧。”

“是吗?那就辛苦你了。”

刘人语站在苏芮琪的隔间外时,她正在打盹,见刘人语来了,努力勾起一个笑容,却因为扬起嘴角时肌肉的拉扯牵动了伤口而皱起眉头,但她还是起身挠了挠头对着刘人语瘪瘪嘴,表示无奈,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欣喜若狂,她只是走上前,把双手贴在了厚实的玻璃上,慢慢地动了动嘴,她说:

我,没,事。

透过玻璃,刘人语能看到苏芮琪紧贴的掌心上挤压后变得扁平纹路,一条条交错在一起,都是苏芮琪生命的象征,她多想抱抱苏芮琪,告诉她,你不会有事的,你还能健康地生活下去……最后却只是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根本没有对苏芮琪说出这些话的底气。

刘人语抬起自己的双手贴在玻璃上,一点点与苏芮琪的手重合,苏芮琪掌心的温度仿佛透过玻璃传递到了自己的手上,她轻轻拍了拍玻璃,如同抚慰刚出生的孩子那样,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别,哭。

这时刘人语才意识到自己脸颊冰凉的原因。在隔离区里,她时常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眼泪,她认为,哭泣一定是一种激烈的情绪,而此时她却是如此的平静。

苏芮琪隔着玻璃捧住刘人语的脸颊,就像是在为她擦拭眼泪,只是刘人语的眼泪却越来越多,最后苏芮琪插着腰假装生气才让刘人语不听话的眼泪停了下来。

刘人语主动接手了苏芮琪的观察工作,哪怕每天要亲手给苏芮琪注射药剂,但她也希望自己轻柔一点的动作能让苏芮琪好受一些。

“你为什么要去城中心?”

第一天刘人语就问了苏芮琪这个问题,只是苏芮琪低下头没有回话,并且之后都不再与刘人语有任何交流。

一周后上面传来通知,苏芮琪要注射抗体。

“为什么!她现在只是普通的观察期!”

负责通知刘人语的人并没有给她回答。

注射抗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驱除身体里所有可能丧尸化的细胞并且重建它们,如果度过,你将能抵抗大部分可能丧尸化的病毒,而这样的概率只有一半,因为大部分人会在驱除的过程里直接被感染,而剩下的一半可能性里,又有一半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抗体的重建而猝死,因此抗体即使研发出来也很少有人尝试,只有在确定感染的情况下才会被强行注射。

被注射抗体的人需要二十四小时监测,刘人语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工作。

“我没事的,放心,我很健康。”

苏芮琪又一次被机器锁到墙上的时候,她依旧在对着刘人语笑,在此之前她故意掀起袖子向刘人语展示了她手臂上的肌肉。

注射后的反应让苏芮琪开始发热,并且晕了过去,好在其他指标一切正常,刘人语看着大屏幕上的数据起伏,一直没有离开过。

今天开会时所长来了,只通知了一件事,就是隔离区的搬迁工作,要开始陆续进行。

这是年初时候的提案了,城中心的人认为隔离区不应该在城里,因为无菌车总是容易引起骚动,要把它搬去城边,而新的隔离区就建在城边的断崖上,是离中心最远的地方,刘人语听说时只是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可笑。

苏芮琪的隔离期又一次被一个在刘人语听起来就是无稽之谈的理由延迟了。

“你为什么要去城中心?”

刘人语不得不第二次向苏芮琪提出了这个问题。

苏芮琪沉默了很久,抬起头的时候,刘人语在她脸上看到了名为仇恨的神色,可却在下一秒又变得迷茫。

“我想杀了他,可我做不到。”

“他明明是个坏人,是个变态,他很久以前抢了别人的黄金逃进城里做了很多坏事,可是他还是住进了城中心,他甚至为此自豪觉得他的恩人是傻瓜。”

“我本来要死了,是哥哥救了我把我养大的,哥哥每次来城边换吃的都会给我带砂糖。”

“我们从来没有进过城,他为什么要害我们?他一个快要入土的人还带很多坏人欺负哥哥,哥哥让我不要报仇,可我真的好恨他啊……刘人语,你说为什么想好好的生活这么难?”

“他摧毁防护区,只是因为要灭口啊……这个世界真的很糟透了,刘人语你知道吗?”

曾以为清澈透明生机蓬勃的人,实际上一直被仇恨折磨着,明明是充满希望的面容,内里却已绝望透顶。

其实刘人语是知道的,父亲被夺走研究成果,母亲被无故隔离,她再怎么优秀也无法被允许进入研究院……这个世界早就糟透了,摧毁它的不是丧尸不是病毒,是日渐腐烂的人心。

“刘人语,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想要掌控风的超能力,是因为我想要乘着风去到他面前,亲手杀了他。”

苏芮琪缩在一边独自呢喃着。

无数不明药剂还是每天因为种种原因不停注射进苏芮琪的身体里,而苏芮琪的生命是如此的顽强,她依旧处于健康状态。

她很健康。

刘人语终于相信了苏芮琪说的话,而她同时也想起那个死于丧尸手下的前辈曾说过的话。

“说是隔离区,不过是一个有进无出的牢笼罢了。”

但苏芮琪早晚会被摧毁的,他们只是想让她被感染,然后顺理成章地杀了她,刘人语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做出决定,她一定要救苏芮琪。

隔离区的第一次搬迁很快就来了,城中心来了几个人,带着人数众多的护卫队,念着道貌岸然的演讲稿——为了城市,为了人类。

刘人语准备去放走苏芮琪的时候,苏芮琪所在的隔离间已经空空如也,门口倒着一个研究员,刘人语终于想起来苏芮琪昨天问她的问题。

“是不是城中心负责的人都会来?”

“实验室其实有很多丧尸病毒标本吧。”

她还没有放弃。

苏芮琪,别做傻事,你说过你想要好好的生活的,刘人语在心里默念,并且不断祈求着。广播里传来实验室标本失窃的播报,刘人语在通道里奔跑,老远就听到了广场上传来的骚动。

苏芮琪站在高台上的身影摇摇晃晃,满身献血,巨大的试管摔得粉碎,白发发苍苍的老人倒在她脚边不停抽搐,然后再不动弹,她看见台下的刘人语时,终于又一次面露微笑,开始哼着歌,是第一次刘人语唱个她听的那首。

歌声透过扩音器在广场上蔓延——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士兵们都愣在了原地,当有人反应过来时,发出了尖叫,伴随着枪声响起,愣神的士兵们终于开始潮水般地向苏芮琪涌去。

刘人语第一时间敲碎了无菌车的玻璃开着它撞向人群。

“苏芮琪!跟我走!”

刘人语一把拉住苏芮琪的手臂把她拽上车,然后冲出了隔离区,

“没有用了,你放我走吧。”

刘人语想要摇头,却在看到苏芮琪开始腐烂的手臂伤口后,停下了动作。

“你……”

“我抢标本打破玻璃的时候被划伤了,标本也溅到了我身上,我没办法穿过士兵的防守,所以从隔离墙跳下去的时候摔断了左腿,但我还是用沾了标本的玻璃碎片割断了他的动脉……”

苏芮琪冷静地诉说着刚才的经过,就像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别说了!”

“能在生命的最后认识你,我很高兴。”

苏芮琪努力想要勾起一个微笑,却失去了该有的柔和,变得有些僵硬。

士兵很快组织起来,警报在全城响起,搜查队出动,所有的路都被堵住,刘人语只能载着苏芮琪退往新建的隔离区方向。

“没有,时间了,你走吧……刘人语……”

苏芮琪说话开始断断续续,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坏,刘人语固执地握着方向盘没有松手,直到被极速的转弯燃爆了车轮,她们双双从车上滚落。

刘人语朝苏芮琪爬去,然后抱住了她,苏芮琪的脸色开始越来越苍白,瞳孔极速收缩成一个黑点,她的表情充满了痛苦,想要推开刘人语,刘人语却固执地没有松开手。

搜查队越来越近,刘人语甚至已经听到探测器尖锐的轰鸣,新建的隔离区就在眼前,看起来庄严宏伟,与不远处的断崖对比就像是两个世界。

漆黑的深渊正凝望她们,而刘人语也望着苏芮琪,或许那边是另一个世界,再没有痛苦与压抑。

“我想和你在一起。”

无人机开始在她们的头顶盘旋,刘人语的语气突然带着如释重负的欢快,她亲吻了苏芮琪失去血色的嘴唇,很柔软,还留有一丝余温。

其实刘人语在第二次见到苏芮琪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明明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却散发着比阳光还要炙热的温暖,与她拥抱与亲吻,一定也是温暖的。

“好。”

苏芮琪终于停止了挣扎,任由刘人语抱起她一步步迈向深渊,开始感染的苏芮琪变得格外的轻盈,就像真的能随着风飘走,刘人语抱着她一点都不费劲。

深渊里涌上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冰冷和腐朽的气息,刘人语知道,她们马上就会被找到,然后被抓起来,喷洒上专门克制丧尸的药剂,送进郊外的高温焚化炉,变成风里最细微尘埃。

“没关系,你马上就有掌握风的超能力了。”

苏芮琪的肌肤已经暗淡无光,沉重的死气浮现在她曾经生机蓬勃的脸上,青色的血管变得乌黑而明显,她张开口,就像普通的丧尸那样,只能发出呜咽,她的牙齿刺破刘人语的肌肤时,灰白的眼眸里滚落出浑浊的水珠,刘人语第一次知道丧尸会流泪。

“走吧。”

刘人语扬起头,鲜血顺着脖颈的弧度流下,染红了她白皙的肌肤,她抱紧了苏芮琪的头颅,同苏芮琪一起倒下,坠落,耳边是风的呼啸,气流卷起她们的发丝,在空中纠缠,难舍难分,伤口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疼痛,刘人语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正在变得僵硬,但她还是笑了。

“苏芮你听,我们正乘着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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